韩愈:豁达率真,造语精工

韩愈是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继承先秦两汉散文传统,反对专讲声律对仗而忽视内容的骈体文。其文章气势雄伟,说理透彻,逻辑性强,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百代文宗”之名。他提出的“文道合一”“气盛言宜”“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等散文写作理念,对后人极具启发作用,其《师说》影响深远。

公元803年,韩愈晋升为监察御史。当时关中地区大旱,韩愈在查访后发现,灾民流离失所,四处乞讨,关中饿殍遍地。目睹严重灾情,韩愈痛心不已。而当时负责京城行政的京兆尹李实却封锁消息,谎报称关中粮食丰收,百姓安居乐业。韩愈在愤懑之余上《论天旱人饥状》疏,遭李实等谗害,于同年十二月贬为连州阳山县令。

此后几起几落,屡遭贬斥。803年韩愈便写下《进学解》以自喻,宰相李吉甫读过后很是同情,认为他史学才识超群,于是同年三月改韩愈为比部郎中、史馆修撰。虽然韩愈才识丰厚,忠心可鉴,但因他一向豁达率真,心直口快,难免有粗疏之处,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起落于重用与被贬的轮回里。

韩愈尊儒却不墨守。在《读墨子》一文中说“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这样的言论显然同他尊崇孔孟之道有所抵牾。对于这样的言论,有人指为“刺谬”。

韩愈敢于突破流俗。《讳辩》一文,是他“考之于经,质之于律,稽之以国家之典”,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专为李贺不得应举而发表的意见。李贺之父名晋肃,“晋”与“进”同音,为了避讳,李贺便不得举进士。对于这样的世俗之见,韩愈是不以为然的。更有《师说》一文,不顾流俗,不怕笑侮,得出“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的结论,揭示“道之所存,师之所存”的道理,可谓勇气鼎沸,胆识过人。

韩愈吐辞造语精工。在《进学解》一文中,就有“业精于勤”“刮垢磨光”“贪多务得”“含英咀华”“佶屈聱牙”“同工异曲”“动辄得咎”“俱收并蓄”“投闲置散”等等,业已传为流行的成语;还有“提要钩玄”“焚膏继晷”“闳中肆外”“啼饥号寒”等成语,也是从此文语句中凝缩而来。

韩愈也写诗,其诗作,长篇居多,气势雄大,意象怪奇。他的诗思一旦喷涌,便宛如江河破堤,一泻千里。欧阳修曾评价说:“退之(韩愈字)笔力,无施不可,而尝以诗为文章末事,……然其资谈笑,助谐谑,叙人情,状物态,一寓于诗,而曲尽其妙。”

白居易说韩愈“不交势利,自致名望”。这名望,于韩愈而言,来自文字的成分大抵会更多一些。韩愈的文章之所以被传诵不绝,成为后人师法之典范,其造语精工,无人企及,恐怕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可以说,韩愈被后人尊为“百代文宗”是名副其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