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兄迷局(2)

郝守业听了,头脑一阵发晕,迷迷糊糊之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急,就把自己的底牌给摊了出来:“我是冒牌的,我不是马益文的兄弟。”掌柜的道:“我不管你是正宗的还是冒牌的,你在我们客栈白吃白喝白住这么多天,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郝守业还是不肯结账,掌柜的一怒之下就把他扭送到县衙,两人对簿公堂。

当时,博野县新上任的知县名叫司徒震,他以善决疑案着称。他听到这样一个离奇的案子,觉得很奇怪。他要掌柜的和郝守业详尽道来,不能漏掉一个细节。之后,他沉吟半晌,问郝守业:“你说是药铺中的伙计怂恿你前去认亲,他究竟是什么人?又何时到你店中的?”

郝守业道:“我的药铺店小利薄,本来只有一个老伙计。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年轻人赵四宝。他说家乡发大水,无处谋生,只求能够给碗饭吃,干活不要工钱。我看他还算机灵,就把他留下了。现在,他还在药铺替我看着。”

司徒震道:“他的左脸上是不是有一块淡灰色的胎记?”

郝守业忍不住喊道:“你怎么知道的?”

司徒震沉吟半晌,道:“此事表面上离奇滑稽,其实极有可能蕴藏着险恶的计谋。你们现在切不可争执,郝守业照常到悦来客栈清理账本,不能露出丝毫的慌张。他的欠账,我替他垫上。”两人连连称是,就此告退。

当天下午,司徒震乔装打扮一番,带上两个随从,让一匹高头大马拉着药材,装作推销的药商。他们来到城北,司徒震绕着“芙蓉堂”药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马蹄子在石板路上发出响亮的回声,司徒震侧着耳朵,用心地听。然后,他在药铺门前停下,把门拍得震天响。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人来。他一脸睡眼蒙眬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泥渍斑斑,两个膝盖上的布料严重破损。司徒震问他是否需要进货,那人不耐烦地说掌柜的不在,他做不了主,就回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了。司徒震点点头,又掐着指头算算时间,道:“明天晚上该是十五了吧?”两个随从称是,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司徒震回到县衙,到了第二天薄暮时分,他叫人把郝守业偷偷地接来。他问道:“你还想不想见见你的兄长马益文?”郝守业一个劲儿地点头,他还想着分享那万贯家产呢!司徒震伤感地叹了一口气,换上便装,带上几个得力捕快,一行人前往城北,来到离“芙蓉堂”药铺不远的当铺。

当铺老板一看见司徒震,就马上迎了出来,道:“客官还真准时,过了今晚,那物事就该归我了。”司徒震不作声,来到里面静室,他悄悄摸出一块腰牌,递到当铺老板的面前。当铺老板一惊,道:“你就是新来的司徒大人?”司徒震道:“如果我估计不错,今晚‘神偷怪盗将前来窃取那个东西。我们要在你藏宝的地下室里布个局,等他们自投罗网。”当铺老板大惊失色,道:“司徒大人,您在我们这里当下那个宝贝,就是为了引出’神偷怪盗?”司徒震点点头。

当铺老板立即紧闭大门,关了铺子。然后,他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跟随在后。他们进入一个幽暗的通道,踏着石阶,蜿蜒曲折地向下行走。地势越来越低,前面出现一个石室,当铺老板摸出钥匙打开。里面点着几盏油灯,柜子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盒子。其中,有个锦盒隐隐透出柔和的亮光。当铺老板又摸出一个小钥匙,开启锦盒。大家只觉眼前一亮,里面是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的光芒使烛光黯然失色。

郝守业不禁问道:“司徒大人,此地如此隐秘,盗贼如何进来?”

司徒震道:“他们正是从你家药铺里进来的。你的新伙计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怪盗,那个马益文估计就是’神偷。他们设下一个骗局,故意唆使你去认亲,从而离开药铺。药铺毗连当铺,他们早就看好了地形。当你在客栈清理账目时,他们已经挖通了一个地道,直通这里。昨天,我前去药铺,看到那个新伙计睡眼蒙眬。他在白天休息,就证明地道已经挖通了。我的马车在那石板路面上行走,有一个地方发出的声音与别处两样,下面肯定就是地道。‘神偷怪盗作案一般会选在月圆之时,现在离月挂中天还有几个时辰,大家噤声,灭了所有灯火。”说着过去盖上了锦盒。

听了司徒震的一番话,郝守业如梦初醒。他不禁用手去拍打地面,果然,其中一块石板下面发出“咚咚”的回声。司徒震赶紧把他拖开,大家卧在黑暗中,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下面渐渐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响,大家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紧接着,“喀嚓”一声,那块石板被掀起,一个身影钻了出来。两边埋伏的捕快一跃而出,紧紧地压住了他。司徒震吩咐点上油灯,那人哇哇大叫:“司徒震,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到江南,你就到江南。我来河北,你也来河北。幸好,我的师弟跑得快。只要他出去,总有办法来救我。”

司徒震哈哈一笑,道:“神偷,我早就在药铺地道口安排下武士。此刻,怪盗恐怕早在县衙大牢等着你呢!我用夜明珠来引诱你们,想不到你们能从地下进入。要不是客栈掌柜的跟郝守业闹事,我可真猜不出来。郝守业,过来见见你的兄长吧。”

郝守业上前问道:“我只是尚有一事未明,我们的脚底为何长着同样的黑痣?”

司徒震过去脱下神偷的鞋子,他左脚脚底一片光滑,哪里还有黑痣的影子。

司徒震道:“怪盗在你的店中当伙计,时时给你洗脚,你脚底的秘密,他们岂有不知道的?以神偷的能耐,在自己脚板底弄出一粒小痣,应该不成问题。”

郝守业摇摇头,道:“都怪我让钱财昧了良心,错认了兄长,差点成了他们的帮凶。哎,做人切不可太贪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