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再爱我一次(2)

去年我从英国出差回来,第一时间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结果母亲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拨通父亲的电话后,我才知道母亲患脑梗,正在医院治疗。我收拾好东西,赶快乘飞机回老家看望母亲。

当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时,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我对姐姐迁怒道:“你因为自己的一些小事半夜三更能给我打电话,妈妈生病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妈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得起责任吗?”姐姐解释说:“你不是正在国外吗?我想你肯定很忙,不想给你添麻烦,再说了,有我在妈妈身边照顾,你不用担心。”她还挺有理由,找借口为自己开脱,我继续数落:“你还长本事了,该你自己做主的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不该你自作主张的事情瞎做主,你说你能干得了什么?”说完,我一转身回了病房。过了好久,姐姐才红着眼睛进来,我心烦地朝她挥挥手:“你回去吧,医院里有我,我能照顾好妈妈。”

自从上大学后,我回家的次数就非常少,在父母身边尽孝的机会也很少。看到插着输液管的母亲,我难过不已,只想好好照顾母亲。我想帮着擦擦身体,却不小心碰到了针管,顿时倒流了很多血,我吓得浑身发抖,发疯了一般叫喊护士。

清早,母亲要解手的时候,我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帮着母亲解决,结果母亲尿湿了裤子和床单。在我手忙脚乱之际,姐姐提着饭盒进来了,她把碍手碍脚的我推到身后,忙着给母亲换衣服,动作很是娴熟。站在一旁的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也有不如姐姐的时候。

母亲出院后,我强烈要求父母跟我去深圳住一段时间,母亲却坚决不同意,她说她已经习惯了吃姐姐做的饭,也习惯了姐姐的照顾。我原本以为,我才是父母的骄傲,我每次给父母买很多名牌服饰,给父母很多零花钱,我的一片孝心感天动地。但是我没想到,能给父母更多照顾和关爱的,是那个能够陪伴在身边的令我讨厌的姐姐。

再做一回姐妹

我临走之前,母亲和我认真地谈了一次。母亲告诉我,我上大学的第二年父亲就下岗了,找了个临时工作,工资只够补贴家用。因此从那时起,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姐姐给的,但是我又不要姐姐的钱,姐姐只好以父亲的名义把钱寄给我。姐姐一直不让母亲告诉我这件事情,怕伤我自尊。我不无自嘲地想:“也许,还怕我因此恼羞成怒对她恶语相向吧。”

曾经在我眼里一无是处的姐姐,原来默默为我付出了很多。如今我比她有本事,比她富有,比她穿得好,但我的心却狭隘而刻薄,这是我永远都比不上姐姐的地方。

我第二天就要坐飞机回深圳了,我每次走得都很轻松,唯独这次心里沉甸甸的,有很多的愧疚,有很多的话想对姐姐说,却难以说出口。不知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太过疲惫,晚上我的胃突然痛了起来。记得小时候胃痛,母亲总是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掌给我按摩。母亲这招很管用,她温热的掌心可以让我舒服地睡着,一觉醒来胃痛也就消失了。

母亲刚出院,我也不想再让母亲为我操心。姐姐发现我脸色不好看,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皱着眉头,用手指了指胃。姐姐马上说:“你躺下,我帮你按摩。”我将信将疑地躺下,没想到姐姐的按摩手法和母亲给我按摩时的感觉一样。“姐,你挺厉害的嘛,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直面称呼“姐姐”。她说:“妈妈给我女儿按摩的时候看会了。怎么样,好些了吗?”我微笑着说:“舒服多了。”此时,我看着姐姐,她很漂亮,也很温柔,我责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把她当做攻击和撒气的对象?

临走前,母亲给我备好了家里做的腌菜,在外面时我最爱吃的就是母亲做的各种腌菜,那是家的味道。“妈,你身体不好,以后不要再为我做腌菜了。”“是你姐姐做的,以前给你寄的那些腌菜也都是你姐姐做的,她估摸着你快吃完的时候,就给你做一些。你姐姐做腌菜可比你聪明多了,一学就会。”

让我说什么好呢?我以前错过了这么好的姐姐,以后,我会和姐姐好好相处,重新做一回姐妹。我要走了,家里交代给姐姐,我放心。

道歉的话我说不出口,回到深圳后,我给姐姐打电话:“姐,你跟我说的找男朋友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配得上你妹妹的男人应该不好找。你还是对自己上点心,如果有机会,这次我送你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