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结子咧嘴笑

继去年柠檬树结果实之后,今年石榴也挂果了。可以说是捷报频传!旁人可能不以为意,但于喜欢侍弄花草并以之为乐的我来说,内心的喜悦是别人难以理解的。晚饭时,将石榴挂果的消息告诉家人,家人也都替我高兴。我无不得意地戏谑:养啥成啥,这手气可以去买彩票了,一定中大奖。逗得大家呵呵一笑。晚上打电话给外地工作的孩子,孩子在电话那头笑说:“老妈真能干,在学校辛勤教书育人,在家精心侍弄花草,名副其实的园丁呀。”我心里乐滋滋的。

说笑归说笑。职业和性情的原因,平时喜静,喜欢看书和写点东西,坐的时间居多。很朴素的想法:得有点适当体力活动的爱好,以便伏案工作累了时,换换脑子,身体动一动,劳逸结合。我不打麻将也不喜欢养小动物。文艺一点的吹拉弹唱也不会,就喜欢养几棵花木。也不追求精致的品种,只求眼目所及有点绿叶红花,令人赏心悦目。因而家里阳台上盆盆罐罐,七七八八养了十几盆。无非都是些皮实好养活的,在家庭阳台常见的,如玉树、非洲茉莉、绣球花、马齿苋树(俗称金枝玉叶)、吊兰和芦荟等,客厅里还有一盆君子兰。这些普通的花草几乎占满阳台,满足自己最基本的愿景:开窗见绿—拉开自家饭厅的落地纱帘,满眼绿色,舒适自洽。饭厅、厨房、卫生间正对着阳台。因为养得多,精力有限,疏于修剪打理,阳台上不免有些凌乱,自我解嘲为粗放型花友。

还有几棵木本的,像柠檬、茶花、白兰花则养在院子里。今年挂果的石榴也是。花草树木在地上,踏踏实实地连接着大地之气,沐浴阳光,吸吮雨露,风吹日晒,接受大自然的洗礼。该有的时令节气之后,今年秋天,石榴最终馈赠了果实。

仔细说来,这株石榴树养在院子的樟树林里。只是樟树林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停得满满当当的私家车,及车位之间几棵形影相吊难成气候的桂树。此情此景,让人唏嘘感慨。樟树林被改建成车位前,已高可及屋。形成一大片浓密树荫,夏天带来可触可感的荫凉,惠及院子的居民。清楚记得这批香樟是2007年住宅楼盖好后,为绿化小区环境而栽植的。小区不大,约四五亩地,呈规则的长方形,南北间隔约四五十米,先后各建了一栋住宅楼,东西两边为围墙。中间有一块规整的空地,栽植上一片胳膊粗的樟树筒。刚栽植的樟树筒子,光秃秃的,看着孤零零的,简直有些可怜。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过了两三年,樟树渐渐长成了一片树林,有点拥挤了,需要移苗—每隔一棵移走一棵,便于留下的樟树有宽敞的空间向上伸展。香樟是我们这里常见的绿化树种,树干挺拔高大,树冠形成大片浓密的树荫,有效改善夏天的酷暑高温,默默地惠及人类—栽树乘凉,农耕文明积累的生活经验向来不虚。几年之后院子里樟树已如汤碗口粗,笔直向上,高三四层楼,在南北两座住宅楼之间起到自然的隔离遮挡作用。为了让樟树形成大的树冠,需要一次大刀阔斧的修剪—约从树干四五米处锯断。又过几年,樟树重新枝繁叶茂,形成葱茏可观的树冠。每到夏天浓荫匝地,看着就很踏实安心。树林里设有一张圆的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画着楚河汉界。院子里有两位老人,偶尔自带象棋在此对弈一盘。下午小学的孩子放学早,大人还没下班,孩子们就趴在石桌上写作业。小些的孩子在旁边玩耍嬉闹。这场景看着很安逸。晚上,有人坐着纳凉聊天。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典型的单位宿舍院,浓浓的人情味。只是随着住户私家车的增多,原有的停车位不够,最后只能锯掉碗口粗的十几棵樟树换取车位。心里惋惜难过了好久—长成一棵大树得好几年,砍掉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这些樟树就像是自己的老朋友,它们每一次蜕变的时间节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感情上就像自己的孩子。唉,如今……只能一声叹息,有什么办法呢?强势不可阻挡的现代工业文明生生挤走了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