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林:耳得为声等

耳得为声

人有一双耳,分居两鬓,是咫尺,也是遥对。借两扇软耳,却能听世间高声低响、众声纷纭。声息远近,言语冷热,入耳便知,想想实在是妙事一桩。

咬耳的话,也就是窃窃私语,不是人人都可以听的,于是,藏着深深的“秘密”。试想,耳朵若是被咬,一定非痛即痒,非平白无故的耳边风可比。

震耳之声,除了雷鼓大作这样的喧天响动,便是一个人可以只言片语就让你别有洞天。此时,声音并不见得大,却足以振聋发聩。

小小顽童,常常招来“揪耳”的训斥:叫你没耳性!

耳性是什么?是过耳不忘。可到后来,我们会发现生活并不一定需要好记性。该忘则忘,才不拧巴。“百岁有涯头上雪,万般无染耳边风”,耳畔的风吹不起心中涟漪,才是真正活出了自我。

什么声音好听?

人与人之间,真话最好听,虚情假意的话早晚会被时间明证;天地之间,真实的声音最动听,万物的声音,自由且独一无二,欣欣向荣。

什么声音不忍去听?

最是乡音!直教异地的游子们,听一回,老一回。

超拔

诗人周梦蝶留下两个细节,很有意思。

周梦蝶吃饭极慢,朋友忍不住问其缘由。答曰:“不这样,就领略不出一粒米和另一粒不同的味道。”

大病初愈后,周梦蝶获得了朋友捐助的一笔钱,结果这笔钱又被人盗走。可是他盘腿微笑,不以为意。

超拔到那样,实在不一般。前者显示心细如针的艺术禀性,后者则表明人格修炼已近不食人间烟火。

小说的妙用

人是非常容易被观念化的动物,我们脑子里有一些先天的偏见,对某类人怀有根深蒂固的不知道怎么来的固定观念和印象,这构成了我们判断事物的依据。

小说的可贵之处是,在小说的世界里,作者塑造一个人物时,他的“个人”逻辑是高于普遍观念的,小说不轻易对人做出道德判断,不轻易下结论,它试图让人看到比简单的观念复杂的处境,以及更难以归类的人类生活。

如果说,文学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点用处的话,用处就在这里——小说试图用具体的“个人”,去刺穿那个庞大而坚固的观念堡垒,从而将活力和可能性归还给生活,将自由归还给人类。

风吹过去就产生了万物和花朵

生命是闪耀的此刻,不是过程,就像芳香不需要道路一样。美是唯一的真实,当它到来时,一切都形同虚设。

我感觉最明澈的时候,我像成了空空的走廊,风吹过去,在另一边就产生了花朵和万物。

那是一个多好的晚上,云像鸟一样睡觉,夜深蓝深蓝。告别的时候天快亮了,高高的麦地有一层层清晖,像等待拉开的窗帘。鸟一声声叫,树一点点高,你不知道你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