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忆童年

翻开儿子的相册,看着儿子稚气的脸……顿时,我的思绪回到了我的童年,回到了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那间老屋。

老屋是最原始的土坯房。矮矮的房梁,粗糙的外墙,木质的开合窗,高高的门槛,简陋中透着质朴。由于年代久远,墙壁最表层已经有些斑驳,用手轻轻一抠,墙上便会掉下一些碎渣渣。老屋就像家中的老人般,虽能力有限,但尽自己所能带给家人温暖。她虽老,但依旧暖着我幼时的身心,带给我童年无尽的快乐。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被饿醒的弟弟竟脑洞大开地想尝一尝那土渣渣的味道,他被糊了一嘴土渣,直嚷嚷着要水的画面依旧是那么清晰……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我的童年四季都有着不同的快乐。

春天里,漫山遍野都有我们孩子的身影。在农村,十几岁的孩子早已成了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一到周末或放学后,大家都会邀上同村的伙伴,结伴打猪草、洗衣服、挑水、捡柴火……他们尽自己所能,体贴着家人。八九岁女孩最喜欢做的就是蹲在田埂上“寻宝”,哪怕藏得再好的龙舌草、车前草、鱼腥草……都逃不过她们的火眼金睛。要是运气好,赶集的时候便可用拔来的草药换上几颗美味的糖果或买上一串裹满糖的果饼解解馋;五六岁的女孩则最喜欢跟着小姐姐,姐姐找草药时她们往往能采上一大把野花。她们最擅长用各色鲜花装扮自己,或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或串成项链戴在身上,又或把花做成耳钉……总之,她们总会有许多奇思妙想。回家时,她们也早已变成“花仙子”,在互相比美呢!当然,男孩子的乐趣更多。大一点的男孩最热衷于提着自制的钓竿,领着自家的弟弟穿梭在水田或池塘间摸鱼、捉泥鳅、捡田螺、钓青蛙……田间地头,时不时传来他们收获的欢呼声。而当他们的“战利品”被端上餐桌的那一刻,也是他们最有成就感的高光时刻。

夏夜里,听老叔公讲故事是我们孩时最快乐的时光。老叔公,他留着搞笑的山羊胡,脾气有点古怪,他是我们屋场里最会讲故事的人,人们都说他肚子里装着数不清的故事。每天吃过晚饭,我们早早地端上小矮凳,放在村子中央那片空地上占位置。几个胆大的男孩子早已自告奋勇地把老叔公的摇椅合力抬到空地上,几个嘴甜的女孩则担起了把老叔公请来的重任。每当此时,一贯脾气古怪的老叔公总会扔下手头的活儿,在我们的笑闹声中到来。不一会儿,我们整个屋场子里的十几个小娃娃便在哥哥姐姐们的带领下,围坐在老叔公的摇椅前,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等着老叔公开口。为了能让老叔公多讲几个故事,大一点的男娃主动为老叔公用大蒲扇扇凉、赶蚊子,女孩则机敏地为老叔公端茶、续水……我们的眼睛也在一个个故事中闪着亮光。于是,《包青天》《清官海瑞》《武松打虎》《孙悟空大闹天宫》等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伴随着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夏夜。

到了秋天,我们的乐趣就更多了。尽管收割水稻苦不堪言,但干活卖力的我们也往往能得到一根透心凉的冰棍作为奖励,那份期待也格外令人感到快乐。不过,山里的丰收才是我们最期待的。大山里,大人们忙着摘金橘、挖红薯、拔花生……这时,我们自然也成了家里的小帮手。干活时,我们也格外卖力。不过,为了能心安理得地尝到一点甜头,我们的小脑瓜也分外的“灵活”。在这个季节,收获的喜悦让家家户户的大人也格外宽容。对于我们这些孩童间的“小聪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大人们挑着一担担金橘、红薯及花生回家后,我们便会每人背上一个小布袋,拿上一把小锄头,美其名曰“捡漏”。往往不用多久,我们的布袋里都能装上几个大红薯,一些金橘或花生,喜滋滋地回家。到了家里,我们还不忘向父母炫耀自己的收获。这时,父母都会极大方地让我们自己分配。而此时,便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会把各自的袋子拿来,把全部的收获倒出,比比谁今天的收获最大。虽然每一次比法都一样,但我们依旧乐此不疲。更令我们馋得是那香味香满了整个屋场的烤红薯。

冬天里,一大早,我们整个屋场的空地上都铺满了各家各户用竹子编织的大晒垫。大人们负责把红薯片焯好水,红薯丝刨好装好。各家各户的小孩子则负责晾晒。我们把焯过水后完整的红薯片一片一片在晒垫上摆得整整齐齐,整个晒场都回荡着我们孩子的笑声。有时,我们每个提着一个小小的火笼聚在一起烤火。孩子们聚在一起的趣事也总是格外多。我们用瓦片放在火笼上烤塑料袋,看着塑料袋慢慢熔化;听甲虫在火笼里滚烫的灰上打滚的噼啪声。更多的时候,我们把火笼一放,开始在屋场里玩捉迷藏、斗鸡、跳房子、踢毽子、跳皮筋、炸碉堡……在游戏中,我们的笑声经久不息,在童年的记忆中,冬天从来不觉得寒冷。

童年的乐事又何止我说的这些呢?那时,日子虽苦,但快乐。和一群小伙伴们一起长大的点滴都化作了星空中的点点繁星,点亮了我们整个童年的星空。

看着照片中儿子灿烂的笑脸,我想,他今后回忆童年时,也定如我此刻这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