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约

年底这段时间,我们做办公室工作的人最忙,忙着各种迎检准备、总结材料、计划撰写等杂事。其实写材料本身不难,难的是领导那一关。如果他们模糊地说上一句“这样写不行,思路有问题”,麻烦就大了。

牛厂长是几个月前刚调进来的,年富力强。写厂里的工作总结之前,我去向他请示,他淡淡地说:“你先写一篇我看看。”

按照往年的思路,我用一天时间洋洋洒洒写了七千字,自己觉得还不错。检查几遍后打印了一份去交“作业”,牛厂长没在办公室,我将材料放在他办公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愿能一次过关。”

当天下午,我正在电脑前准备年终检查的日程安排,牛厂长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我惴惴不安地敲门进屋,牛厂长正在翻报纸,见我进来就放下报纸,把总结拿起来对我说:“需要大改,思路不是很清晰,要见人见事见数据。”我听着这模糊的建议,沮丧地点点头。

下班回到家,请老婆炒了两个菜,喝起自己喜欢的汾酒,聊以安抚郁闷的心情。上小学五年级的儿子在里屋写完作业,蹦蹦跳跳跑出来。他可是我和老婆的骄傲:学习好、身体棒、爱读书,从一年级就开始担任班长。儿子见我有些闷闷不乐,“老爸,你一向是乐天派啊,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重大挫折了?”

我苦笑着抿了一口酒,“爸爸工作上遇到点困难,我们厂长说我总结写得不行,我正琢磨明天如何改呢。”

儿子追问道:“牛厂长是叫万成吗,住咱们附近崇明小区?”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儿子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准能搞定。我现在进屋打个电话,你可不许偷听!”

十分钟后,儿子出来吃饭,故作高深,一言不发。我心里好笑,这小屁孩真能说大话。

第二天刚上班,牛厂长来我办公室,先问了一下当天的安排,然后踱到窗前说:“我昨晚又想了想,你写的总结思路挺好,不一定非要按我的路子走。这样吧,你再把文字顺顺就行了。”

我正纳闷,牛厂长扭过头笑着说:“我刚知道,你家小龙和我家小鹏是同班同学,小龙是班长,今后还请他多照顾小鹏啊。”

我用力点了点头,脑子里瞬间闪过两个字: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