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里的秘密

1、钟表店

破败的城中村,几度有人报料要拆迁,但几年过去了,政府始终没有把它规划进城市形象建设的行列。

也正因如此,我那家满载岁月痕迹的钟表店,才可以安然地开张营业。

父亲是个钟表匠,我那制表修表的技术,都得益于他的真传。在这个处处标榜数字的时代,他依然坚持手工制作机械表。

可想而知,这样的地段和市场,仅靠这家店维持生活是多么的艰难。父亲过世后,我想过要盘出店面,但权衡再三后,我还是把店留了下来。

平心而论,父亲是个正人君子,但他算不上一个精明的商人。两年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七转八拐地找到了我们这家“深藏不露”的小店。

她名义上说是要修表,实际上是想要父亲把一颗绿豆大小的窃听器,装进那块男款劳力士里。谁都知道,这是个含金量很高的技术活,既不能影响手表的精准度,又要保持监听设备的正常运行,还要做好防水、防震工作。

但父亲最终还是没有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因为他觉得那样做,会走上歪路的。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父亲过于死板,总之,在办理完父亲的丧事后,我早把印有可在手表内安装监听设备服务项目的小广告,贴满了大街小巷。

这两年,我曾拿出大把时间,来钻研此道。

2、合伙人

广告贴出去,效果并不好,一连几周,我都没见到一个顾客。这个结果和我预想的有天壤之别,我绞尽脑汁想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但依旧毫无头绪。

终于,狂贴小广告三个月后,我接到了第一单生意。送表来的人,名叫艾佳,三十多岁,是个名表店的老板娘。

她的钟表店在商业街的繁华地带,玻璃罩子下的每块表,都是贵得吓死人的名牌。我想,这样的人来找我,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找我安装一个针孔摄像头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当我把那块安装好针孔的百达翡丽送过去一周后,她说想做我的合伙人。

艾佳慢条斯理地给我分析了我失败的原因。她说,现在是个小广告泛滥的社会,人们对此颇为反感,任谁都会怀疑广告的真实性。

再者,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也没有名声,自然也没有人会认可我。

最后,艾佳说自己手里有很多多金的客户资源,在我们的合作里,她负责介绍客户,我负责技术处理,利润五五分成。

很显然,这样的合作有失公平,那一半的钱,对艾佳来说,就像是白捡的。我心有不甘,但还是同意了。

有了艾佳的“加盟”,生意明显好起来。几乎每天艾佳都会派人到我这里,送表,取表。

曾经不止一次,艾佳要我关掉店面,搬到她的钟表店去住,每次我都断然拒绝。说得直白点吧,我就是怕有人偷学我的手艺。

3、矛盾

一直以来,艾佳都是派一个名叫雨菲的女店员来送货,拿货。

在我看来,雨菲是那个店里最美的女人,至于美在哪儿,我也说不清楚。

我警告自己,不能和她纠缠,说不定这就是艾佳和我玩的无间道。但是警告归警告,我和雨菲最终还是在床上缠绵悱恻起来。

和雨菲有了这层关系,我们之间的距离自然拉近了许多,虽然这并不代表我完全接受她,但她说话不再含糊其辞,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艾佳每次分给我的钱还不到总数的三成。

她戳着我的脑门,说我是傻瓜,不搬到店里监督艾佳,偏偏整天躲起来,活该我做冤大头。

雨菲的话,让我感到格外恼火。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而艾佳仅是喝茶聊天,就拿走了七成。

可这项收入,完全是口头交易,根本无账可查,对此,我只能吃哑巴亏。况且,和艾佳这个活招牌决裂,对我百害而无一利,那样,我又将一无所获。

人说“商场无父子,生意无兄弟”,像我和艾佳这种纯为利益的半路组合,自然更没有什么诚信可言了。为了给自己多开一条财路,我跑到艾佳很少涉足的南城区,遍贴小广告。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堂而皇之地把自己说成艾佳表店的资深钟表维护师。

同时,还花钱在网上做廉价的宣传。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招揽更多我自己的顾客。

而且,我开出的价格,比艾佳店里低很多,这明显有拆台的味道。我说过,我不想和艾佳决裂,但我想趁现在,为自己准备条决裂后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