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2)

3、创业

可是,从这个小卖店开张起,婆婆就以儿女当自立为由跟他们分着过了,而来自娘家的小恩惠也越来越少。新蕾这个主妇,也感觉到经济的紧张。但因为做着生意,总是有进项,两个人随便就花掉了,到了过年时一分钱也没攒下。

婆婆看着这样的一对,心里是埋怨新蕾的:这个主妇是怎么当的?可她不说,她偏让新蕾自己长记性。过年时,她给全家老小都买了新衣服,就是没给新蕾买。新蕾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想想嫁到这里,一切都得忍了。

可问题还是来了,新蕾突然就被刘祖厚给打了。为什么呢?那天,刘祖厚要与新蕾到新蕾的外婆家拜年,刘祖厚嫌新蕾穿得寒酸,就让新蕾把结婚时买的戒指戴上两个。新蕾本来心里就有气,更不肯戴戒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刘祖厚无名火起,突然骂起来:“你还怨自己没新衣服穿,我赚那么多钱都哪里去了,你就一个钱也攒不下?”

新蕾从没想过,自己宠着爱着的丈夫,平日里大手大脚花钱的丈夫,最后会把不会持家的罪名都扣在自己头上。让她更没想到,给妻子买不了新衣服的刘祖厚,恼羞成怒地出手了。

一个小争吵发展为家庭暴力,新蕾自己都不相信,她会被打,就是因为她没有多戴两枚戒指。

那场家庭闹剧很快就过去了,几句甜言蜜语,新蕾就轻易地原谅了丈夫。来年春天时,刘祖厚提出开小食杂店赚不了什么钱,想出去做点儿大生意。刘家对儿子的创业梦想很是支持,这对父母的宗旨是:有机会就让孩子闯一下。

为了筹措做生意的资金,新蕾他们卖了自己的房子和小店,搬到新蕾娘家去居住。很快,他们在闹市区租了一个摊位,开始做服装生意。对于两个从来没做过生意的人来说,他们的生意做得并不顺利,一是租金高,二是地段不好,有时候半年的摊位费都赚不回来,得跟父母伸手要。

就在这个时候,新蕾依然没有算一算这期间的盈亏比例,刘祖厚是卖了一件衣服就为自己喊好的人,在刘祖厚的印象里,自己总在不停地做生意,赚钱养家,但这个钱就是存不住。自从住到娘家后,新蕾的父母对刘祖厚的意见就没断过。那时,新蕾已经怀孕,每天早晨4点就要起床坐一小时的大巴去附近的城市进货,而刘祖厚却舒舒服服地睡到10点钟。

每卖出一件衣服,刘祖厚就夸自己如何巧舌如簧,再讽刺新蕾的笨嘴笨舌。生意不好,刘祖厚总是让新蕾向父母要钱,一来二去,新蕾的父母就不想收留这对夫妻了。

4、认清现实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坚持着,直到新蕾的父母在新蕾索要5000块的租金时终于说出了那句话:“要不管你姨妈借点儿,然后你们还吧!”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们不想负担了,要不你们就借钱吧!

这个主意,源自父母的失望。

比他们更伤心失望的是刘祖厚的父母。他们为儿子结婚掏了20万,为儿子创业卖了两处房子,结果呢,儿子回到身边时存折上一分钱都没有。

“钱去了哪里?”婆婆质问新蕾,可新蕾也说不清,刘祖厚一直说自己在挣钱,钱到底是如何花光的呢?

这对夫妻是个无底洞,本来开始就想让对方承担责任的父母们,这时候集体想撤退了。于是,双方父母聚了一次餐,酒席间双方父母互打太极,婆婆夹枪带棒地说:“要我说,有钱攒着干什么,现在交给儿女人家还念你的好,到闭上眼睛时就是给了,也骂你呢!”娘家妈妈马上装醉:“唉,比起来还是你家比较有钱,这谁都知道,我们家可不行呢。”

两家人阴阴阳阳地交锋,可又都不为小家庭想对策,仿佛所有的对策就只能是要由一方承担责任和金钱。年底,新蕾的女儿出生了,而他们的生意也转手他人。

女儿出生后,新蕾搬回了婆婆家。三口之家又过起吃喝在婆家、零用钱找娘家的生活。但此时的新蕾也发现了,婆婆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婆婆开始指桑骂槐,用各种借口让新蕾给家里买东西,并且故意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没有钱就低人一等,新蕾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孩子刚满月就出去应聘工作了。后来,新蕾通过母亲的关系在一家企业找到了工作,每月近2000块的工资,她想这一次总算能硬起腰杆了吧?

在单位里,新蕾踏实肯干,不放过一次加班的机会,就是为了多赚几个钱。但同时,她开始对刘祖厚及他的家庭产生了深深的反感。丈夫在家闲着,妻子出外打工,这算什么事呢?她有怨言,可她不是一个能把话说出来的女人,她把怨言都化在日常生活的冷漠中。除了上班,回到家里就是吃饭睡觉。孩子由娘家带着,她也很少操心。

婆婆发现刚开始赚钱的新蕾让人看她脸色,家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其实,自己能赚钱养家,是新蕾改善家庭地位做女主人的大好时机,她满可以花点钱化解一下与婆婆的恩怨,再给丈夫一个合理的消费建议和未来建议,可有怨气的新蕾放弃了那么做。

婆婆也有怨气,都说新蕾在赚钱,她也享受不到一分钱,新蕾对她还是挺吝啬,钱不知都赚到哪里去了?其实,新蕾就是在自己赚钱养家时,还是没有想想理财和理家的事,工资卡她和刘祖厚都有密码,谁要用钱了就到卡里去取,她只知道伤心于刘祖厚能刷卡到肯德基吃完55块钱的大桶快餐,既想不到孩子也想不到她,可她就不知道对这种行为说不。

新蕾在婆家行尸走肉的作风终于惹怒了婆婆。她对刘祖厚说:“你媳妇儿是不是有外心了?家就像她的旅馆和食堂一样,你要多个心眼儿呢。”刘祖厚这样不成熟的男人是经不起挑拨的,他可以把这种猜想当现实,并演变为暴力。

当刘祖厚那一巴掌沉沉落在新蕾脸上时,新蕾只觉四周万籁俱寂,公公密集的敲门声和女儿的哭声都悄然隐退至另一个世界,在她和刘祖厚的世界里,那曾经嫁得好的神话彻底破灭了。

三个月后,刘祖厚和新蕾离婚了,表面上看这是一场虚妄的桃色事件所引发的家庭暴力,而事实上,离婚使双方父母在遭受打击后又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再没有负担自己儿女的力量和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