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前的死亡预言(2)

剧本

贾莫被放了回去。暑假已经开始了。因为接连两次的校园凶杀案,导致这个假期留在学校的人特别少。学校也加强了治安保卫,甚至出台了新的制度,严禁学生在夜晚外出,或是单独行走。

贾莫现在无疑是学校最受瞩目的学生,连校长都先后两次来找他,让他猜测一下学校是不是还会发生命案。贾莫根本不敢说,他怕自己的乌鸦嘴一语成谶。还有,即使自己预报的不准,也会导致学生们的恐慌。贾莫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当初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经常受到批评的学生啊。学校已为他换了宿舍,贾莫被安排在一间空出来的教师宿舍内。每晚住在这里,贾莫都有一些恐惧,可他到底在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赵风这天又来到了学校。他已经不再向贾莫询问那连续的几起凶杀案了。赵风已来过多次了,每次来,他只是和贾莫聊天。

贾莫正在百无聊赖地写剧本,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方格稿纸上誊写着。赵风进来后,先是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然后问道:“你写的这个,发表过吗?”贾莫抬起头来,看了看赵风,羞愧地摇了摇头。赵风拿起贾莫的手稿,认真地阅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风笑着对贾莫说:“你写得挺好的,还有吗?”“有啊。”贾莫站起身来,从他的木衣箱里找出一大沓来,递给了赵风。赵风将手稿捧在手里说:“我看完后,再给你送来,行吧?”贾莫点点头,这么一大沓稿件没处发表,能找到一个热心的读者也是好的。

赵风将剧本拿回到公安局,一本本地认真地看了起来。他刚才看的那本,是部推理题材,这使赵风开了窍,没准儿能在贾莫的剧本中,找出些名堂来。然而,读完所有的剧本之后,赵风失望了,竟然没有一点儿与手边案件相关联的。看样子,贾莫真的是胡思乱想,预见了命案的发生。

正在这时,一位警察走了进来,看到赵风桌上这些手稿,忍不住拿起一本来笑道:“我说队长,想改行了?”他扫了几眼之后,不禁“咦”了一声。赵风马上察觉到了,问道:“你发现了什么?”那警察挠挠头,又看了看赵风,胆怯地说道:“这个剧本是你抄来的?”赵风大为恼火:“你胡说什么,这不是我写的。”

听到赵风这样一说,那警察忙道:“不是队长写的,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个剧本好像是改编了网上的推理小说,我记得曾经看过。对了,我还记得网址。”说着,那警察在电脑上输了一行字,开始检索起来。果然,那个推理小说网站上刊登着一篇小说,与贾莫写的剧本内容差不多。赵风一下子来了兴趣。要是剧本真是贾莫自己写的话,在自己读之前,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读过,那个人在读过剧本之后,再用这样一个虚拟的网名发出去。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这应该是条正确的破案路线。赵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收获振奋了。

网上那篇推理小说的点击率极高,已经突破了一万人次。更为重要的是,还有很多的人在跟帖。赵风开始搜索这个网名叫“孤独一剑”的人所有的文章。

惊心

又是傍晚时分,贾莫提着暖水瓶去开水房打开水。从教师宿舍出来,去开水房有一条细长的小径,刚够三个人并排行走。道路的两边,是浓密苍郁的树木。贾莫低着头,脑子里一片混沌。

“贾莫,你回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从贾莫的身后传了过来。贾莫回头一看,原来是班花筱佳佳,她穿着好看的细花裙子。

“你也住在这里?”贾莫最怕和女生说话,其实这也是大学里所有贫困生的共同特征。他问过这句话后,脸早已红到了脖根。“是啊。我爸爸是学校的副教授。”筱佳佳语气里多了几分自豪。贾莫笑了笑,又迈开了步子。筱佳佳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忙几步跑到了贾莫的前面,瞪大了眼睛看着贾莫。因为眼神里多了专注,越发让贾莫感觉到她的美,也越发让贾莫觉得尴尬。

“还有事吗?”贾莫话音小得像蚊子。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两只脚上穿着一双洗得泛白的球鞋。“我觉得好怕。你说,那个杀人犯还会出来作案吗?”又来了。贾莫却没有觉得烦,他忽然对筱佳佳有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意识。“我不知道,但我想经过一段时间恢复,应该是能想出来的。”贾莫答道。

打完开水,筱佳佳想到了什么似的,向贾莫问道:“听说你一直想成为编剧?大作能让我欣赏欣赏吗?”贾莫本来想说被公安局的人拿走了,可又不忍心拒绝她,他忽然想到衣箱下还有一篇三年前入学时写的手稿,于是笑道:“只有一篇手稿,要是你不怕污了眼,待会儿我吃过饭后拿给你。”说着,贾莫拎着水瓶,就去了开水房旁边的餐厅。

餐厅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名学生在吃饭,见到贾莫端着饭进来找座,几个人忙不迭地拿起饭盒,走了出去。贾莫摇了摇头,自己真成了乌鸦嘴了,到哪儿都讨人嫌。他的脑海中闪现出穿着细花裙的筱佳佳,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甜意。在这个时候还肯与自己接近,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贾莫快要将饭吃完的时候,餐厅内的灯突然熄了。贾莫眼前一片黑暗,他坐在椅子上等了会儿,电还没有来。周围竟然没了一点儿人声。难道这个餐厅内只有他一个人吗?餐厅内的师傅们难道都走了?正在贾莫惊疑未定的时候,灯突然亮了。只不过不是原来的日光灯,而是两盏巨大的太阳灯,对准他直射过来。贾莫一下子竟以为自己进入了梦境。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猝不及防,他甚至没了思考的时间。空荡荡的餐厅里突然传来喇叭声:“现在请你播报连环杀人案的后续情况。”贾莫紧张到了极点,他想都没想说道:“据最新得到的情况,我市北郊的广播电视学院内再次发生凶杀案。凶案还是发生在夜晚,一位教师的女儿被袭击,当场毙命。目前,警方已封锁了全校,正对全校所有人员进行盘查。”日光灯再次亮了,刚才的太阳灯也不见了踪影。难道真的是梦境?

贾莫想到刚才所说的话,恨不得能吞掉自己的舌头。教师的女儿,筱佳佳不就是教师的女儿吗?他丢下饭碗,拼命地往回跑去。希望这一次不再像以前那样,说得那么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