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堆甜赛井中水

偷雪水

20世纪六七十年代,长白山下有个小山沟,住着三十多户人家。

这里地处偏僻不说,还特别缺水。村子里有两口井,但水线都很浅,只有在雨季的时候能供应全村人吃水,其他大半年时间人们都要去三里外挑水。

每年过了正月十五,社员们就赶着牛爬犁上山,往生产队的场院里拉雪。等山上开化之后,场院里的雪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上面盖着厚厚的秸秆防止融化。巨大的雪堆就是个“固体水库”,专供饲养所十几头牛饮用到种完地。人要吃水咋办?对不起,自己到邻村挑去!

既然是专供,就得有人看着呀。队长把看雪堆的任务交给了饲养员栓柱,每天多给他记2分工。栓柱非常尽责,毕竟这雪堆如果吃不到种完地,他就得自己挑水喂牛了。

栓柱吃住在饲养所,冬天喂牛,夏天放牛。就因为住在这穷地方,相貌堂堂的小伙子,快30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这天,栓柱喂完牛,闲着没事围着雪堆转悠,突然发现从篱笆外伸进一根皮管,插在雪堆里,皮管的那头直通六七米外的段老太家,融化的雪水正一滴滴地往水管里流,显然这是在盗窃雪水。

栓柱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段老太,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水!”他一跺脚从篱笆上面蹿了过去,来到段老太家房前,推开门就进去了。

屋里很暗,等他适应了光线,才发现段老太躺在炕上,头上搭着湿毛巾,段老太的童养媳大翠儿则端着药碗,脚一瘸一拐的,被进屋的栓柱吓傻了。

五年前,大翠儿跟着父母逃荒时走散了,段老太遇到后领回家里,好赖供口饭吃,打算等她大一些给自己儿子当媳妇。不料大翠儿才进家不到两年,段老太的儿子忽然得了急症,撇下老娘归西了。

可怜大翠儿没结婚就守了望门寡,有人背后劝她:“你换个地方再找户人家吧,年纪轻轻的,守着这么个老棺材瓤子,啥时候是头呀!”

大翠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人不能没良心,要改嫁行,第一得带着俺娘;第二说啥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可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这话一出,别说是小伙子,就是老光棍听了都直摇头。

栓柱看到眼前的情形,一肚子火顿时没了,段老太生病,大翠儿崴了脚,还要去生产队上工,实在没办法再跑到三里远的地方挑水啊。他叹口气,转身回了饲养所,拿出铅笔在纸上画起图来……

抓小偷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有个赤脚医生人称“邢大夫”,他自己有老婆,却总惦记着在大翠儿这儿占点儿便宜。听说段老太生病,一直没好,他就偷偷带着包草药上了门。

大翠儿虽然对邢大夫印象不佳,但正苦于没钱给婆婆买药,于是强作欢颜招呼他坐下,又冲了糖水端过来,难为情地说道:“眼下家里困难,等年底队里算了工分,我再给你药钱。”

邢大夫见段老太倒在炕上没声响,便趁着接糖水的工夫抓住大翠儿的手,色眯眯地说:“提什么钱,我是心疼你呀。”

大翠儿像被蜂子蜇了一般猛地缩回手,紧张地向后躲去,嘴里大声呼唤着:“婆婆,你醒醒,邢大夫来看你了!”

不料段老太已经陷入了昏迷,丝毫没有反应。邢大夫见状胆子更大了,他一口喝光碗里的糖水,喘着粗气站起身,一步步向大翠儿逼过去。

正在这时,厨房的水缸里忽然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响动,接着哗啦啦的水声连成片响了起来。

邢大夫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两步,站在门里向厨房看去。只见厨房的窗户上伸进一根皮管,垂在水缸里,正淌着水。

大翠儿也惊得目瞪口呆,不由喃喃说道:“雪堆大开化了吗?怎么冷不丁这么大的水?”

邢大夫听出了门道,用手电筒顺着管子向外照去,发现另一头正通往饲养所的雪堆。他顿时觉得抓住了把柄,边说话边往外走:“好哇,你竟敢偷集体的雪水!我这就报告队长,让他派民兵把你抓起来!”

大翠儿毕竟岁数还小,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哭了出来,拉着邢大夫的衣角哀求。邢大夫淫笑着将大翠儿推倒在炕梢上,伸手就去撕扯她的衣服。

正在这时,邢大夫感到后脑勺一阵剧痛,扭头一看,原来是段老太醒了,手里拿着破碎的药碗,喘得跟漏气的风箱似的,颤巍巍地指着他骂道:“你这个……畜生……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邢大夫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他跳到地上,转身就往外跑,却听段老太在身后骂个不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等着进监狱吧!”

邢大夫心想,如果让她闹起来,自己名声臭了不说,恐怕还免不了牢狱之灾。他眼珠一转,决定先发制人,立刻大声喊道:“老段家偷集体的雪水,又给我下了毒,快来人呀,救命呀,抓小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