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盘上的寒鸦

一只年轻的寒鸦对他爸爸说,他要在市政厅大钟的分针上面建造他的鸟巢。

“这可是你所有异想天开中最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老寒鸦约翰说。

小寒鸦杰克没有被阻止。“等分针走到水平状态时,我们就开工,”他说,“也就是在某点钟过一刻或者差一刻的时候。”

“那些住在空中楼阁里的主儿没处可去,只有往下掉。”老寒鸦警告儿子。可是杰克不听,和老婆在翌日早上八点一刻在大钟上造了他们的窝。八点二十分时这个鸟巢从分针上滑落,掉到下面的街道上。

“那是因为我们开工得还不够早,”当天晚上小寒鸦对他爸爸说,“宜早不宜迟。明早六点一刻我们就开工。”

“首次没成,永远不成。”老寒鸦说。但是他对儿子的劝诫无异于对牛弹琴。

杰克和他老婆偷了爸爸的几件银器,并在第二天早上又建起了他们的鸟巢。没过多久,鸟巢又从分针上滑落,掉到下面的街道上。

当天晚上,老寒鸦约翰有更多的话要对他鲁莽、不听劝的儿子说。“要想在钟表盘上立足,”他说,“你需要有三只脚,其中一只是野兔的脚。希望你不要因为钟表很依赖你的手,你就那么依赖钟表的指针。仅有钟表的明智还是很不够的。这个道理,就连龙卷风和旋转木马都很明白。”

然而,小寒鸦再次对老寒鸦的规劝不予理睬,小两口再次从父母的巢里偷走几样银器来装饰他们自己的新巢。

这一次,人类藏在钟楼里挥舞着扫帚大呼小叫,还扔石子,摇铃铛,直到把这些蠢鸦从大钟、钟楼、楼道内吓跑为止。

当天夜里,老寒鸦约翰的老伴儿清点他们家的银器,然后唉声叹气道:“唉,咱们的孩子离开时,顺走了两把勺子、一半数量的餐刀、大多数的叉子和全部套餐巾用的小银环儿。”

“那臭小子既非夜贼也非贷方,偷走东西反倒更心安理得。”老寒鸦大怒,“我规劝过他不下一百次,到头来跟放屁似的,全白说了。早知这样,我就算跟一只铸铁造的草地寒鸦唠叨这些道理,也比跟他说强百倍。”

时间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了,没有从那对年轻寒鸦那儿传来一星半点儿消息,小两口从此销声匿迹。

“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老寒鸦约翰嘟囔着,“他们这次很可能把窝盖在一个马车轮子里了,再不就是搭在一个铃铛里头了。”

他说错了。这一次,寒鸦小两口把他们最后的鸟巢搭在了一门大炮的炮口里。当这门大炮鸣放二十一响向一位来访的国家元首致以崇高的敬意时,他们只听到了其中的第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