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边

这段时间,我常去梅湖走走。听人说景区里有几棵梅树,我虽然不是爱花之人,但是经历了整个寒冬,对春的期待一点也不假。

那就去看花吧,在花开的时候!乍雨,乍晴,天际掠过飞鸟。此时,草木青青,杨柳依依,凉风下亭台几粒,游人如线。

廊桥卧波,左边是湖,右边还是湖。我对南昌城的印象,就是水多极了,内四湖,外四湖,洪城的别称名副其实。

梅湖,在洪城以南,与之西北相望的是梅岭。这一岭一湖,据记载是因西汉的南昌县尉梅福而得名,这梅湖又因“八大山人”修道于此,更添几分人文底蕴。

过了桥,游客便多了起来。我小时候可爱热闹了,读书时,历史课本上有《清明上河图》,我记得画中场景是北宋东京的初春之景,画作兼具自然风光与集市熙攘之貌,让年少的我向往不已,期望能学会《聊斋志异》里的入画术,可以进入图中吹一吹北宋的风,听一听集市的吆喝声,尝一尝孙记羊肉铺的羊汤。

时过境迁,人到中年,未改的还是爱热闹。你瞧这一幅《初春梅湖图》!草地上是一些帐篷,母亲张着嘴给放风筝的孩子拍着照,从口型来看,想必她说的话是“别摔跤”。我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父亲,他正躺在两棵树间的吊床上,趿着一只鞋。此时,风动床动,床动脚动,好不惬意。卖糖葫芦、棉花糖的摊子边聚集着大娃小娃,另一边排着掏出手机、扫码支付的父母。不对,还漏了个低头大哭的红衣小娃,原来是糖葫芦掉地上了!

有人无花不算春。《初春梅湖图》的下笔者想必觉得有些单调,便轻沾些红墨,洒在西南的廉政园。进了这个拍照打卡地,我远远镶在一边,瞅着三两棵红梅,既心动又眼红,好不容易走近,脑海里涌现王安石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嘴里回味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正准备品鉴怀古一番,发现周边安静下来,大家似乎在等什么?我恍然大悟,原来在等我摆好姿势拍照。独行的我讪讪而退。

人在花中,花在人中,我把自己摆入《初春梅湖图》,心绪不免有些起伏:对作家而言,文章有读者的品读,才算完成创作的最后一环,这初春之梅想来也是如此。

在梅边,除了看湖,看人,还能做些什么呢?野地上有三两人在摘菜,小菜碧绿细长,香气阵阵,原来是野生小葱。我撸起袖子,掐了些葱段装进塑料袋里,想着晚上叫爱人煮上一碗拉面,置牛肉几片,撒小葱若干,滋溜一口,挺美。目光再放长远些,我小心翼翼将野葱拔起,瞅着小蒜般的葱根,这要植到家里阳台,或许得改名为家葱了。

为了看梅花,我决定,明年要来得比其他游客都早。不!我要来得比这梅花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