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屋的邻居

母亲健在时,住在老屋和小陈做了二十五年的邻居;母亲去世后,老屋空置了几年,在小陈的一再要求下,我们将母亲的老屋转给他,转眼又过去了十八年……

母亲、老屋,我们家与小陈一家,已是有四十多年交情的邻居了。小陈为人实在勤快,是个热心肠。每到冬季,母亲房前屋后的积雪、垃圾等,小陈都会主动帮忙打扫得干干净净。母亲也很关照小陈一家,经常给孩子们送食物、衣物等,两家相处得和睦亲密。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母亲“走”后,每当我们想念她时,就时常会去老屋看看,也顺便看望小陈一家。前段时间,适逢中元节,我和老伴又结伴回到老屋。小陈去外地打工了,只有小陈爱人在院中搓玉米粒,提前搞秋收了。简单寒暄后,我就问起了他家孩子的近况。

小陈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他们孩子从小带得粗放,小孩受苦多。我一直关注着这两孩子,因小陈女儿只比我女儿小一岁。

小陈爱人告诉我,她女儿现在乌鲁木齐地铁公司工作,儿子今年六月将从解放军空军医科大学(原第四军医大学)毕业,又考上飞行员了,现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听了两个孩子近况,我既惊叹又感慨,很想从头讲讲小陈一家的故事

我成家之前每天回母亲家吃饭,和小陈一家是老熟人。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小陈租住在母亲隔壁老徐家的一间偏棚中,叔侄两家四口人住一间小棚,拥挤杂乱。隔了几年老徐发挥厨艺特长,搬到交通要道旁临街地段开包子店去了,小陈就买下了老徐的两间正房,和母亲成了真正意义上一墙之隔的邻居。一排兵营式土坯房,共六间,母亲住中间两间。东面两间住种菜的老廖一家,西面两间住养貂的老徐,后转卖给小陈。

小陈是多年前从四川来疆打工的。单看外表其貌不扬:身高一米六左右,满头自来卷乱发,面部肌肤贴在颧骨上,活脱脱一个黑、瘦、矮的“小男人”模样。随着时间推移和逐渐熟悉了解,小陈“一矮”(个子矮)“二大”(嗓门大、力气大)“三能”(能吃苦、能受累、啥都能干)的特点和内涵逐步展现出来。

刚认识小陈时,他靠抓鱼讨生活。自己做了一个大约有六七十厘米宽、两米左右长的小木船,外包一层薄薄的铁皮,就凭这一叶小舟养家糊口。小陈每次出去抓鱼时,肩背一个化肥袋子,内装渔具、水裤、干粮等必备品,用一辆什么附件都没有,只剩两个轮子的自行车,把小船一头架到车龙头上,一头撑到车后座上,从住处搬运到巩乃斯河大桥下游河滩。再将自行车藏到草丛中,然后乘小船顺河流而下,用鱼网、钓钩或是下鱼笼(用柳条编制,平时藏在河岸边苇荡或人迹罕至的草丛)抓鱼。抓到鱼后就直接卖到沿河一线餐馆或过路司机处。饥餐自带干粮,渴饮身下河水。小陈每天忙到半夜,实在困得不行,就用一根绳子把小船系在河岸边的树上或芦苇草丛上,头枕水流声,睡在小船上。好几次半夜,有蛇顺着绳索爬上小船,幸好他穿着雨衣水裤才未被蛇咬伤。遇到刮风下雨,小陈就把小船拖上岸,倒扣着用树棍支起来,在小船下躲雨过夜。餐馆吃鱼人都说野鱼香,却不知捕鱼人出没风雨中的辛苦。就这样也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收获,大河中鱼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小陈出去一次,要一直从团部大桥逐流而下,漂流到黑山头附近,一趟基本上都是二十多天甚至一个多月。小船随风飘荡,小陈栉风沐雨。卖鱼积攒些钱后,要尽快送回来,家中有妻子,老家有父母,都得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