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祭(2)

这天初八,一早上天空像是被一床棉被堵着,阴沉沉的。一会的工夫就狂风大作,下起大暴雨来。人们又惊又喜,喜的是干旱已久终于下起雨来,惊的是真应准了虎妖的话。人们不禁又偷偷的烧纸,找木匠雕刻虎神图腾,重新供奉起虎神来。街头巷尾不再有虎妖的称呼,皆改为虎神了。

木伯对村民这些做法很是不赞同,毕竟供奉神灵是封建迷信,国家不提倡的。但对于虎神的传说,木伯也没办法解释。木伯坐在门槛子上抽着旱烟,却见邮递员来送信,信上说儿子要回来了。

木伯的儿子木头可是村里响当当的人物,是十里八乡第一个大学生。一听儿子要回来,木伯一下有了主意了。儿子有知识文化,一定会弄明白虎神的事情的。木伯赶紧给儿子回信,跟他说了虎神的事情。

“你这死人,让儿子去调查那虎神,你想害死儿子啊?”木嫂不愿意了。

“哪有什么虎神,说不定是那二皮玩的把戏!儿子是有文化的人,一定会查清楚的!”有了儿子这个精神支柱,木伯又变回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决心一定要把背后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揪出来。

4、

木伯的儿子木头回来,村民敲锣打鼓来迎接。木头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文质彬彬的。他不仅是自己回来的,还带着一名历史学家王教授来调查虎神的事。

木伯家里头挤满了人,比过年还热闹。但木头几人已经对虎神的事开始了调查,木头表情很严肃的问道:“是谁先看到虎妖的?”

“是我,是我!”二皮抢着从人群中挤过来。

“你看到的虎妖是什么样子?”木头问道。

“长的特高大,人的身子,老虎的面孔。”二皮连比画带描述。

“哪有什么妖啊!都是人自己吓自己!”王教授斩钉截铁的说。

这时,大光妈又抹着鼻涕说:“教授,能不能帮着找找我儿子和儿媳妇?”

“在什么地方失踪的?”王教授问道。

“后山啊!”大光妈说。

王教授看了看学生说:“咱们现在就去后山查看!”

一听两人要去后山,村民们开始自发的拿着棍棒跟了去,以保护两人的安全。

后山一片郁郁葱葱,景色美不胜收。“这山里,处处都暗藏着危险!”王教授感叹着,回到家就开始在纸上画图。“若是在战争时期,这山形陡峭,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所以安顺成将军最后就选择了退居白虎村,等待反攻元兵。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他冒死抢回的白虎神兽也下落不明。我们小时候有一首童谣说过:白虎村,白虎门,白虎神灵守忠魂。就是说的白虎神兽和安顺成的故事。”木头说着村里的英雄传说,眉飞色舞的。

王教授不以为然道:“历史传说总有着后人虚构。”说完走到木头妹妹的窗下,好奇的看着妹妹房间窗户上那一串串的彩色石头串成的门帘。“这是什么石头?”

“这是彩纹石,也算是我们村的特产吧!早年我们村人都要文身的,文身色料就来源于这石头中。老村长来带领村里人开采过。后来因为开采成本太高,就放弃了。”木头向王教授解释道。

王教授望着那彩色石头,沉思了许久。

5、

因为白天的劳累,木头合上沉重的眼皮,马上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似乎总听到摇虎撑的声音,这个声音已是多年没有在白虎村出现了,先是远远的,然后变近。那摇虎撑的郎中渐渐的走到自己面前,悄声问道:“你听说过虎祭吗?”

木头梦魇般的挣扎,越来越真切的感受到一股气息喷到自己的脸上。如果是梦境,这实在是太真实了。木头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吓得大叫起来。

“怎么了?”木伯和木嫂,王教授几人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只见木头喘着粗气,面孔苍白。他的床边,曹疯子手舞足蹈的哈哈笑着,旁边窗户开着,一股凉风吹进来,让人浑身发冷。

木伯气的抄起一根木棍向曹疯子打去,曹疯子慌忙从窗户跑了出去,木伯也顺着窗户追了出去。

“这人是干什么的?”王教授问道。

“就是一个疯子!”木嫂恨得咬牙切齿,心疼的用被子抱住儿子。

“等我再看到你,非得打死你不可!”木伯扔掉木棍,气冲冲的回到屋里,却听木头问木嫂道:“妈,什么是虎祭?”

木嫂脸色微微变了说:“什么虎祭啊,你胡乱说什么呢?是曹疯子跟你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那,白虎村有没有过一个摇虎撑的人?”木头问道,梦里那个虎撑声,仿佛一直都响在耳边。王教授看了一眼木头,又看着木伯和木嫂,目光有些期待。

“郎中不都摇虎撑吗?白虎村南来北往的郎中多了去了。”木嫂说。

“让孩子早点睡觉吧!”木伯又对王教授说:“王教授,你也早点睡吧!”

“嗯!”王教授点点头,虎祭这个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木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下地把窗户紧紧的关好。刚刚要上床时,却看到地上有着一个纸团。木头打开来看,那纸团上竟是画着一个女人倒在地上,身边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这又是什么意思?木头看着那画上画的女子,倒有几分像二皮的媳妇小东,这是自己的联想还是巧合?

这几天木头问过几个村民关于虎祭的事,大家一听这件事,都是慌忙避谈。木头又去问了曹疯子,那疯子只是呆呆的傻笑,一声不吭。

“虎祭的事情,村里人都不说。我妈只说是上山祭拜虎神,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木头说。

王教授点点头说:“明天,我们再去山里看看!”

天淅淅沥沥下着雨,却无法阻止王教授和木头探索的决心。他们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来到深山里面,这条路即便是白虎村人也很少有走过的。据王教授研究的地形,在这里应该能找到答案。

“路不好走!大家小心些!”王教授嘱咐着大家。

雨大起来,脚下的路更滑了。木头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从山崖上跌落。

木头听见王教授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想回应却张不开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身影慢慢靠近自己。那是一个人吗?确切的说,那是一个长着虎面的人,满头乱蓬蓬的长发,脸上交错的虎纹,腮边竟然有着几根胡须,一双目炯炯有神。

“木头,你在哪?”不远处传来王教授等人的声音,那人听了,迅速逃离,瞬间不见了踪影。

“木头!”王教授几人看到木头,纷纷围过来将他扶起。

“虎人!”木头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6、

木嫂说什么都不让木头调查这件事了,前几天被曹疯子吓了一下,这天又跌落山崖,嘴都摔肿了,再这样下去,非要送了命。但木头不干,事情刚刚有了眉目,怎么能放弃。

“根本就没有妖,是人在作祟!”木头坚定的说。“爸、妈,你们必须要告诉我关于虎祭的事情。否则,这件事根本没法查明。”木头严肃的跟爸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