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墓地情(2)

小白说:“不行啊,只有一个烈士姓名的碑,没有墓地,老妈妈要看儿子的坟头,我拿啥让她看啊?”

小张卖起了关子,说:“事情有重要转机!你就带老妈妈来吧,保证没问题!”

一听有转机,小白就开车去接老妈妈,对她说:“老人家,我们今天去看您儿子哦。”

老人家很意外,但没说话。

小白扶着老妈妈上了车,一路上,老妈妈就静静地坐在后面,但小白明显感到老人家的激动。

南山烈士陵园到了,管理员小张站在陵园大门台阶上等着,向小白示意事情都办妥了。于是,小白搀扶着老妈妈下车,上了台阶。小张带着她们来到陵园门厅,那儿的大理石烈士铭碑上,她们看到一张英俊的军人照。老妈妈站住,扶着拐杖望望,嘴唇动动,却没有喊出声。

小白搀着老人家上前,拉起老人家的手,放在照片下一个名字上,说:“老妈妈,摸摸您儿的名字!这个就是您儿的名字,赵清胜!”

不识字的老妈妈说:“对的,我儿就叫赵清胜。”

小白说:“这就是您儿子的灵位啊!以后,您老有空,就来看他哦!”

老妈妈满意地说:“这个灵位牌真大呢!”

小张说:“应该的,烈士的灵位牌就是应该大点。”

老妈妈默默地看着儿子的名字,终于问:“我清胜儿有坟头吗?”

就等老人家这句话呢,小张赶紧说:“有的,有的。”

小张前面带路,小白莫名其妙,悄悄拉拉小张衣袖,小声问:“啥情况?”

小张说:“到了墓地,你就清楚了。”

小白只好扶着老妈妈在后面慢慢走。进了南山公墓,小张把他们带到一个新刻墓碑的大理石墓前。

老妈妈看到了这个大理石墓和墓碑上儿子的照片。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颤颤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照片上儿子的面庞。

小白很意外,她望着新刻的墓碑上“赵清胜烈士之墓”七个大字,还有墓碑上烈士赵清胜的照片,完全蒙了,墓地不是被人买下了吗?

小张对老妈妈说:“老人家,这就是您儿子的墓地哦。以后您要来看儿子,我就陪您来啊!”

在墓碑下,小张点起带过来的香蜡,小白和老妈妈默默向火上丢冥纸,袅袅青烟升上天空。

这当儿,小白看到一个老人家急急向这边走过来,这不是强行买走墓地的那个倔老头儿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老头儿看到小白扶着老妈妈,也十分意外,他很客气地问小白:“请问,这是赵清胜烈士的妈妈吗?”

小白说:“是啊。”

没想到,老头儿一听是赵清胜烈士的妈妈,“扑通”一声,就向老妈妈跪下了,流着泪道:“老妈妈,我就是您的儿子了。”

老头儿跪着给老妈妈磕完头,才说:“妈妈,我叫王建民,从今后,您老就是我的妈妈了!”

原来,王建民千里迢迢赶来四川就为两件事:一、为战友建一座衣冠冢;二、认妈妈。他还带来了赵清胜烈士当年送给他的一个笔记本,扉页是赵清胜烈士亲笔写下的九个字:同学习,同进步。赵清胜。这是烈士赵清胜留下的唯一遗物,打算放进衣冠冢。

王建民说:“我的生命是赵清胜给的!”

他讲起了当年的事。

部队在辽河边施工,他和赵清胜一组。不料他一失足,滑进波涛。他水性很差,没挣扎几下,就呛水晕了过去。赵清胜一看,不顾一切跃入江中,拉着昏迷的他拼命游向岸边。激流中,赵清胜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他推向赶过来的战友们,自己却被江流卷入江底。烈士的遗体也永远留在了辽河里。

几十年了,每想到这一幕,他的心就难以平静。后来,他转业到地方,多次打听赵清胜烈士的亲人,都没有问到确切的地址和消息。还是上个月,他从老首长,就是小白的外公那里得知了赵清胜老母亲的事,他问了详细地址,专程从东北赶到四川绵阳,来到了南山烈士陵园。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战友在南山公墓建一座衣冠冢。

他找到公墓管理员,说为最好的兄弟买墓穴,却得知有人订下了最后一个墓穴,他就守在管理员办公室发脾气,说:“我以军人的名义发誓,如果你们一天不把这个墓穴留给我,我就一天不走,十天不给我,我就十天不走!”

管理员没办法,只好把最后一个墓穴卖给了他。然后他请管理员在墓碑刻上“烈士赵清胜之墓”。管理员这才明白,他买墓地,和小白一样,也是为赵清胜烈士建一座衣冠冢,便急忙告诉了小张。

现在,老妈妈终于看到了儿子的墓地,了了心愿。她答应王建民陪她回乡下,听她讲赵清胜小时候的故事。老妈妈对王建民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清胜儿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