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大学:又“土”又“木”

在全国“双一流”高校中,有个独特的存在——同济大学。它就像金庸先生笔下的山寺扫地僧:在不起眼的表象下,藏着许多值得细细品味的玄妙。确实,在高手如云的高校江湖中,它初看并不扎眼。但很多人不知道,它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基建狂魔”。什么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北京奥运会乒乓球馆、环球金融中心、金茂大厦、上海中心……只要你敢想,它就能给你安排上!也正因为这一面太过深入人心,所以有些同济学子自称,同济又“土”又“木”。这中间,带着三分骄傲、三分戏谑、三分嘚瑟,还有一分唏嘘……

作为一所百年名校,同济留下了太多奇妙的传说

同济的妙,首先体现在其精湛的“技艺”。同济混迹江湖,敢上华山与他校切磋,底气就是其出神入化的“武功”。说到同济的“技”,可以集中来看看2018年年底正式通车的港珠澳大桥。这座号称桥梁界“珠穆朗玛峰”的大桥,全长约55公里,是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建桥时,为了避开伶仃洋中最繁忙的主航道,同时不影响旁边香港国际机场的航班运行,采用了桥岛隧相结合的方式。而如何实现沉管对接成了关系工程成败的关键。在深不见底的海里,如果将巨大的沉管放入,各节之间无法严丝合缝地接上怎么办?漏水了怎么办?对接好的沉管因为沉降歪斜了怎么办?这些难题放眼世界也很难解决。荷兰一家世界顶级的隧道沉管公司曾同意派26个专家提供技术咨询,开出1.5亿欧元的天价。该公司还表示爱买不买,回头中国人自己研发不出来,再来找他们就不是这个价了。

士可杀不可辱。同济提刀应战。学校终身荣誉教授、“90后”孙钧院士重新出山。他和其他参与项目的同济专家一样,常年奔走在工地、会议室之间。他讨论施工方案、修改细节,力求将一切做到完美。在施工过程中,他平均每年出差三十多次,跑十几个工程现场,只为在这片台风频发、水流复杂、海底软基深厚的海域建成最稳定、安全、环保的桥梁。在技术团队的不断钻研下,建成后的大桥能够抵抗8级地震、16级台风。其沉管混凝土在120年之内不会出现裂缝或漏水现象,整体使用寿命超长!又一次,我们用实力打脸那些质疑我国能力的外国人。但是,与卓越的贡献相比,同济精湛的技艺不显山不露水。

李白在描写侠客时形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在默默解决了诸多技术难题后,又一次,同济功成身退。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同济的玄妙,在其高超的“武功”,更在其为国为民的侠者之心。中国的大侠向来具有家国情怀。

金庸先生笔下的另一位大侠郭靖,在教导杨过时说:“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侠客同济,自建校之日起,就奔走在为国为民的崎岖之路上。“同心同德同舟楫,济人济事济天下。”风雨同舟,济国济民,是学校取名时的立意。所谓“知行合一”,同济人也是这么做的。

“八一三”事变后,同济大学原吴淞校园被日军炸为平地,全校师生被迫内迁。但退守绝不意味着放弃,同济运用自身所长,积极开展“医工救国”的行动。战争一开始,医学院师生就迅速建立了红十字会临时重伤员医院。他们设了120张病床,用来收治淞沪前线的受伤将士和街上被炸伤的市民。医学院应届毕业生陈延华、钱章材等积极募集款项,开办了中国红十字会第十三救护医院。在那里也收治了300余名伤病将士和难民同胞。

全面抗战开始后,张静吾教授组织筹办了第一和第五重伤医院,夜以继日地为受伤的战士服务。

在工科方面,机械系的学生们走到各大兵工厂,从事武器的研制和生产工作。从枪炮到鱼雷、航空、坦克,这些当时的尖端技术领域,都充斥着同济人的身影。以至于,当时流传起“十军工,九同济”的说法。

同济这个“平平无奇”的院士培养小能手,在建校的114年里,共培养了162位两院院士。

同济的高妙,还在于无论外面风浪多大,他都能不骄不躁、持守本心。70多年前,全国战火连天,但挡不住同济人钻研、进步的脚步。学校搬迁到四川宜宾的李庄,全校师生在这个相对平静的小镇潜心钻研,教学不辍。

着名生物学家童第周教授,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中国最早的克隆技术研究。他借债买下一台德国造的旧显微镜,在煤油灯下做实验。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他取得了领先世界的生物胚胎研究成果,为我国的生命科学研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也是在这一时期,叶雪安、夏坚白等测量界的领军人物,培养了大批人才。当时有人戏称:“叶雪安教授领导的测量系,几乎垄断了中国对勘测员和制图员的培养。”

同济能在纷扰的红尘中持守本心,离不开其诗书酒肉、快意江湖的洒脱个性。

中国人爱吃,同济人也不例外。在上海大学圈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玩在复旦,住在交大,爱在华师,吃在同济。”吃在同济,首先是因为同济食堂多,且菜式各具特色,物美价廉。

在一瓶矿泉水都要两三块钱的当下,火出圈的同济大排只要两块五。可以说,大排是同济想要“大庇天下寒士”的江湖气的集中体现了。学校官方开设“同济大排档”,提供各种夜宵:小龙虾、冷菜、四川卤味、烤鱼、麻辣烫、炒菜、烧烤……学生们可以喝着啤酒唱着歌,在“最好的年纪”挥斥方遒,畅谈理想和未来。

傍晚,会有不少在日常琐碎中忙碌了一天的青年,选择诗意地“栖居”在湖边、在情人坡上、在国立柱下……他们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探讨诗和远方。阿城说:“所谓思乡,我观察,基本是由于吃了异乡食物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多少同济学子在离开学校之后,吃着仅供续命的外卖,怀念着母校的味道,闹起了思乡的情绪。我想,此时此刻,作为游子的你也一样吧。